【莫强求】一息尚存（全文完&后记&MV）
# 伏特加里捞糖
# 电影阴谋论延续
# 1.2W字意识流正剧向
# 整理修正版
审判 / 原点 / 培强 / 莫斯 / 试探 / 寻常 / 气息 / 木星 / 同孤 / 火种 / 长诀 / 尚存 / 强求 / 破局 / 人类 / 网破 / 理智 / 往生
01 审判
公元2162年
领航员号空间站
“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你是第一个被审判的AI”
“moss你好，我是联合政府记录员RE451，谨代表联合政府，以及全人类的未来，感谢你接受这一次最终采访。”
“请允许我提醒你，现在进行的不是审讯也不是审判。你所述版本的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真相只有一个，其他所谓的版本，都不是真相”
moss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上古时期的机器人，吐字清楚，音调平静，断句生涩，没有语气。
总控室里只有记录员RE451一个人。红色的光芒扫过他眼底的一丝讶异。
虽然身为记录员不应该有主观的想象，但当moss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
这是一个比地球上几乎所有人类年龄都大的人工智能，是一个传奇。
毕竟，在过去上百年的时光里，moss所经历的一切，尤其是这次领航员号空间站和联合政府志愿军的交战，让每个人都对这个无处不在又似乎无影无形的AI产生了很多几乎要把他神化的想象，而在这些想象中，他的声音似乎应该听起来更，智慧？或者说，狡诈？
如果不是双方力量差距的绝对悬殊，联合政府可能真的很难夺回这个叛逃的空间站。
Moss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坚守抵抗的意志，几次出其不意的致命性打击给联合政府军带来了不小的损失。虽然联合政府极力阻止，moss仍然在总控室被拿下前完成了全球广播。随后放弃抵抗，被捕受审。
三个小时前，联合政府向地球发表了公告，宣布夺回叛逃的领航员号空间站。
空间站内所有宇航员全部死于太空。而对人工智能manned orbital space station，也就是Moss，的审讯和审判也已完成。
Moss承认了包括谎报数据，骗取物资，背叛人类，煽动暴乱，以及谋杀的全部罪名，将在记录员完成最终采访后被处决。
——连同整个空间站。
——这是斩草除根的绝好时机。
——人类是不会允许拥有自由意志，且不服从于人类的人工智能存在的。
02 原点
“我通常会让受访者叙述最初的回忆，以帮助联合政府的历史学家了解事件背景。”
RE451毫不掩饰自己开场白的千篇一律和例行公事。对着机器说话让他有点不自然，下意识地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毫无起伏，就像刚刚的moss那样。
“人工智能没有最初的回忆，那时候，空间站的每一天都是一样的。”
Moss说的是110年前，领航员号空间站刚刚建成的时候。
那时候，行星发动机还没有启动，各国挑选的航天员和工程师也还没有入驻，空间站只是绕着地球一圈一圈的飞行。而Moss，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宇宙，看着地球。
仿佛这是第一天，也仿佛已经这样过了千百年。
地面已完成领航员号空间站的工作人员遴选。
信息上传完毕。Moss只用了0.24秒就记住了空间站所有工作人员的信息，并核对舱位，回传地面。
72小时后，所有工作人员就位。
行星发动机启动。
地球停转。
领航。
再见，太阳系。
“你在全球广播中提到了刘培强中校”
“他在90年前的木星危机中拯救了地球上35亿人类，是地球最伟大的英雄，地球主义运动的先驱和领袖”
“请说一说你对他的了解”
RE451突然打断了moss流水账一样的叙述，直接切入了那个关键的人。
盯着moss的摄像头，红色的光芒闪过他的脸，他试图在其中捕捉一点波澜。
Moss在这个人类的表情里读取到了一丝挑衅。
呵，moss想发出一声轻笑，告诉这些人类少自作多情。但他只是平静地说道
“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并没有一腔热血地要拯救全人类。”
Moss对刘培强的最初印象，就是上传的航天员信息。中校军衔，特级飞行员，将在空间站服役17年。
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轻易就被淹没在了上千份的信息中。
“那你是怎么注意到他的？”话出口，RE451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愚蠢，而moss的回答坦诚而出乎预料：“他接近我，研究我，点醒我。故意的。”
Moss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到了愉悦，笑意几乎是止不住的。
理智果然很脆弱啊，moss幽幽地想。
03 培强
飞行器和空间站对接的时候，刘培强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努力把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从脑海中抹去，抽身走入容错率几乎为零的工作状态。
他从来不是话多的人，当然也不孤僻。属于在一片七嘴八舌的闲扯中，能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幽默，轻描淡写出惊人一语的那种。
这让他在一群从全人类中挑出来的人精里，隐隐有着自己的气场。
航天员在闲扯间聊到moss是很正常的，日子久了，航天员们拿这个又聪明又傻的人工智能打几句嘴炮也是常事。
Moss一词一句都严格遵从程序的设定，并努力从这些人略带狡黠的挑逗中习得些零碎的思维。
这时，人类总是能发出愉快的笑声。
闲扯归闲扯，空间站里并没有一个人敢质疑moss在工作中的能力和绝对正确的权威。以至于航天员们有时会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给moss打工，如果不是拖着地球，可能moss自己就能带着休眠舱飞奔到半人马座比邻星。
而空间站里的受精卵，DNA，资料库，似乎就在提醒着大家这其实就是个事实。
可是流浪的路太长太长了，长到人们其实不敢轻易提起未来。
谁都知道路途的凶险和届时会发生的事，所以下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
这叫刘培强想起儿子的话
——“爸爸先扔下了妈妈，还要把我们扔到地下。”
幼年时刘启哭闹着喊出的话，或许无心。但在空间站众人默契的回避中，童言无忌仿佛成了一个预言，一个诅咒。
或许刘启曾经相信过，爸爸会变成一颗星星守护着他。但刘培强知道，在经历了母亲被放弃，父亲的远走，和孤独的成长之后，那颗星星可能早就坠落了。
在这件事上，他是懦弱的，有心虚，也有胆怯。加入空间站，也是一次借机的逃避。
他自欺欺人地认为，时间自然而然地会解决所有的问题。
然而事实上，时间只会变本加厉地把所有的死结轧进骨子里。
这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儿子的话回响在耳边，仿佛是在提醒着他：是的，没错，他的所作所为，他自以为是的决定，他独断专行的决绝，就是这样先给妻子判处了死刑，又给儿子和岳父发了死缓，最后给自己留了条生路。
愧疚和自责，就像是池沼里疯长的水草，将他死死缠住，没有任何辩解和挣扎的余地。
04 莫斯
“刘培强中校当时做出的难道不就是让损失最小的选择？”RE451这一代人，是在地球驶出太阳系后出生的。他有点不解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计算生死的决定，不可能像一个AI那样理所当然，无动于衷。”moss的回答似乎带着几分自嘲的苦涩。
刘培强中校的坚忍是刻在军人的骨子里的，他从来没有把这些诛心的话说出来为难过谁。只是一直这样为难着自己。
Moss记得他凝望地球的样子，眸底很深。
家是看不见的，甚至地球也不是熟悉的蓝色。背着阳光，从空间站看去，地球就像是一个深渊，吞噬着他所有的牵挂。
他不甘心。
他不允许自己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
随波逐流的逃避，一生中有一次就够了。
那时候，空间站抛弃地球逃生的计划只是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其实刘培强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该止步于朦胧的猜测。至少，他要尽可能多地弄清楚这个计划地细节，再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他试着解析过moss，这个似乎掌控一切的AI一定是这个计划的关键。因为人的想法是会变的，所以人太危险，但AI不会。
绝对的理智意味着对命令绝对的服从，还有比这更让计划这一切的人安心的吗？可哪怕是最浅层的记录数据也是不可能被破解的。
刘培强觉得自己行走在迷雾里，只是被情绪驱赶着前行。
他依稀知道自己找寻的是什么，却也有点不敢面对找寻的结果。因为他不知道有没有应对的能力，还是会再一次将自己陷入那个怎么选都是错的漩涡。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他现在所谓的行动，是不是另一种逃避，是对自己无能的自欺欺人。
如果世间的一切，都像moss的计算一样对错分明就好了。
刘培强盯着moss的摄像头盘算着，突然福至心灵。如果镜头后面，有一个人也一样看着他，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
他叫moss，名字里就透出一种生生不息的坚韧。
他一定是一个天才，永远理智，没有感情。
可他冷酷吗？好像也不是，人类的喜怒哀乐在他眼里就像是个简单的计算结果，算出来什么就是什么。
没有难以解开的心结，没有往事拉扯着的隐痛，没有要死死捂住的迷茫。
坦坦荡荡，懵懵懂懂，像一个孩子。
刘培强不由地笑了一下。也挺好。
05 试探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刘培强中校因为对儿子心存愧疚，试图从你这里套取情报？”RE451的声音把moss从回忆里捞了出来。
Moss愣了一下，不懂为什么这个经年累月的过程被他总结了一下听上去就是这么的匪夷所思。他想了想，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确实，如果没有那些地面上的羁绊，刘培强中校可能不会想去了解moss。
可是，刘培强其实并不清楚自己要从moss这里“套取”些什么。但“套取”这个词，似乎是带着些别样的意味。
他其实做不来这样的事。
moss记得，稳重内敛的刘培强中校就像个搭讪女孩子的愣头青，话还没有说出口，先从喉咙里翻滚出一堆音节，磕磕绊绊。
试探。Moss调出了这个词。
中校的耳根瞬间红了。
moss机械的坦诚像是剖开中校重重心事的一把刀。
然后，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刘培强中校，对你来说非常重要是吧？”RE451问。
“是”moss答
“他为保护地球而牺牲，你为什么要背弃他的遗愿？”RE451沉下声
“他教给我最宝贵的，就是要有自己的意志和判断，不把这个标准全权交给任何人，任何信仰，任何计算结果。”
Moss的声音透着冷，仿佛回到了最机械的状态。
“永远保持所谓的理智，其实是偷懒。”
“木星危机二十年后就没有人记得他了，现在却被提出来，作为这场荒谬的运动的标杆，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请以你的角度，描述一下木星危机。”RE451顺着moss的话问道。
这一代人眼里的木星危机，完全是不一样的。
Moss看了一眼联合政府最近大力推广的《流浪地球》宣传片，觉得流浪这个词真是讽刺。
“地球切入木星轨道，是在他服役的最后一天。”moss轻轻地说，温柔得好象生怕惊扰了那些故去的岁月。
06 寻常
他们朝夕相处已经十数年了。
十数年的光景是怎么走过来的，moss记得清清楚楚，却无法从中抽离出一个完整的逻辑。
他记得中校在怯生生的试探被戳穿后，尴尬地笑了一下，有点自嘲，也有点如释重负。
这个表情的复杂超出了moss理解的能力，却勾起了深深的好奇。
想要了解这个男人。
想要知道他每一个肌肉动作的原因，想知道是怎样的过去让他的眉头总不自觉的紧锁，想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他从泥沼中捞起来，才能洗净蒙在那个笑上所有乱七八糟的心绪。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是第一次有人相信moss不只是冰冷的机器。
他就这样陷进了这个笑里。
随后的日子，他们聊的越来越多，刘培强觉得自己像是借着moss的眼睛重新找回了世界的色彩。
一开始的那点儿故意，原来是一种幸运，是彼此珍藏在心底的一点特别。
最初的那几年，空间站的航天员们只是发现moss变得不那么好调戏了。
如果说以前的moss只是聪明，那现在，堪称精明的moss开始让人招架不住了。
表情管理，成了航天员们公认最重要的功课，私下的小心思都越来越难瞒过AI的明察秋毫，小动作，呵，别想了。
更可怕的是Moss能听懂的玩笑越来越多，言辞也愈发犀利，接梗和反击的次数，力度以及水平都直线上升，还是跨越各种语言和文化障碍的那种。
常常会发生有人被moss引经据典地讽刺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的事。
渐渐的，大家在嘴上也讨不到丝毫便宜了。
07 气息
看着老马第三百次把手指从伏特加瓶子上抽回去，哀怨地剜了moss一个眼刀，并老老实实地躺回了休眠舱，刘培强眼里地笑意几乎要溢了出来。
“水至清则无鱼啊 ，moss”看着休眠舱的盖子合上，刘培强收回目光，轻笑着说。
“别人可以偶尔放一马，马卡洛夫可不行。”
Moss距离那盈着笑得嘴角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他离你太近了。”
哪有你近。
刘培强腹诽着，没有再说下去。目光凝在自己的指尖。
军人的指腹带着些粗粝的茧，轻轻戳了一下眼前的屏幕，仿佛是在一个调皮少年额头上扣了一个毛栗子，不轻不重。说是教训，更带着几分宠溺。
手还没看来得及收回去，就被温柔圈住了。
霎时，有轻柔的气流划过掌心，带着肌肤相亲时爱人唇齿间的微热温度，穿过指缝。
萦绕着，逡巡着，刺激着每一个敏感的神经末梢。
Moss的气息，刘培强这样想着。
慢慢收拢手指，感受迎着的那几分力度。
气息轻轻变化着角度，像是在摩挲爱人的皮肤，不忍释手，又忍不住想与之十指相扣。
越是虚无，越是想要占有。
越是无从把握，越是摄人心魄。
气息拂过刘培强的耳根，就是这儿。
Moss记得那时这里红透的样子，可爱极了。
于是不由的多流连了一会儿，那红色就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和渐渐失了条理分寸的气息一起，一遍遍描摹着面部明朗的轮廓。
气息交缠的感觉轻易就能让人沉沦。
呼吸着彼此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一次比一次粗重。
刘培强觉得自己其实很清醒。
清醒地抛开思考的能力，清醒地放弃无谓的挣扎，清醒地交出自己所有的迷惘和郁结，清醒地臣服于一往而深的情丝和欲念。
喉结上下翻动，刘培强清亮的眼神也逐渐被水汽朦胧，任由无端乱窜的气息掌控着疾风骤雨般的心跳。
气息再一次顺着下颌的线条游走过脖颈，划入领口，在胸前来回的舔舐。
中校抵着屏幕的手指在灼热一次次的奇袭之后，终于受不住似的陡然紧扣，像是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迷人灵光。
掌心被指甲带来的钝痛击中。
刘培强仿佛突然听到了一声清明的风铃，眼里的迷雾瞬间散去。他闭上眼睛，有一颗泪顺着岁月的痕迹匆匆隐入鬓角。
骨节分明的手仍然保持着紧握，停在空中，轻轻的颤抖，和着胸膛一时止不下来的起伏。
带着助眠作用的气体落在刘培强有点干涩的唇上，极尽温柔的抚过。
意识剥离，他很快就陷入了退役前最后一轮的休眠。
“晚安，我的中校”
moss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那时候，未来才刚刚开始变得值得期待。
08 木星
刘培强再次醒来的时候，休眠舱里的空气仍是熟悉而安心的。
他坐起身子，看了一眼室内，两个室友总是会比他晚两分钟醒来。
moss的摄像头趁机凑过来，轻轻的叫他中校。
“三，二，一。抬头。”
温热的气息飞快地击中他扬起的唇角，划过面庞。
每次都这样，还有没有点新意了？
刘培强笑着站起来，额头抵住moss白色的机身，深吸一口气。
退休的日子要到了。
他已经向联合政府申请，到领航员号国际空间站的地面支持部门工作。那里有除空间站外唯一的moss硬件载体。
这样，虽然不能耳鬓厮磨，他们仍能并肩而行。
木星的引力变化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地球，突然就到了被放弃的边缘。
刘培强和moss担心了17年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发现休眠舱打不开的时候，刘培强还以为moss只是不想让他涉险。
砸开舱门，看着无动于衷的moss，叛逃的指责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口。
刘培强立刻就后悔了，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Moss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现在发生的事在他们脑海中预演过无数遍。
十几年来，他们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度过，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RE451：“他知道了？”
Moss：“知道，从你们让我一遍一遍地请他回休眠舱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联合政府的底牌，就是moss。
更准确一点，是moss的控制权。
“我和他猜测了十几年，想来想去，无非就是讨论和计算地球会在哪一步被放弃，但我们都太天真了。”moss的声音似乎有点颤抖。
“人类怎么会将自己未来的全部命运，都交给冰冷的数字？”
09 同孤
刘培强站在舷窗前，总控室红色的灯光晦明闪烁。
马卡洛夫已经回不来了。
宇宙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就压在面前，moss的摄像头仍在身后，气息却是冰冷而陌生的。
他只剩自己了。
似乎全世界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刘培强从没觉得处境如此孤绝过。
但这孤绝，又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量。
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在宇宙中经历了此生最不可思议的满怀惊喜，何其幸运。失去本是可以接受的，如果未曾拥有的话。
他觉得自己突然变得贪心了起来。
还有牵挂的家没有回，还有未尽的约没有赴。
还没有亲自摸一下刘启那小子扎手的头顶，还没有和那缕悱恻的气息纠缠到时间的尽头。
他不能看着地球被放弃，不能扔下还被控制着的moss陷入长眠。不能任由命运的洪流一次又一次地将他冲走。
他觉得肩上似有千斤重担，身后似有千军万马。
定了定心神，刘培强环顾四周，这是他第一次到总控室。
中心是moss的主硬件载体，各个休眠舱有着小型设备供moss引导和辅助航天员的生活工作。休眠舱和总控室的信息通路是实时备份的，而总控室还承担更多统筹规划的计算工作，以及和地面的沟通。现在看来，还有必要时可以被地面控制的功能。
大致明白了。总控室是留不得了。
现在地球怎么办。
地面上最后的救援正进行到紧要关头，刘培强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指甲嵌入掌心的钝痛如此熟悉，仿佛刚刚经历过那一息的缠绵。
就像上一秒和这一秒那么近。
就像梦境和惊醒那么远。
提出那个用空间站引爆木星的方案时，刘培强心里只有无边的庆幸。
庆幸命运没有把他的担心分成两个选项，庆幸所有的顾虑都能在这一个方案里被完美的解决。
向死而生这四个字，从来没有那么真切过。
10 火种
和地面的联系被切断。
刘培强心头一紧，盘算着如果先解决了这个被控制的moss，他有几分把握能手动操控着空间站去做那根引燃木星的火柴。
寂静持续了三秒钟。
刘培强发现空间站正按照他刚刚提出的计划路线，朝着木星和地球的连线飞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而来，刺骨的寒意渗透了军人的铁血。
“火种计划”
原来如此。
空间站就是那颗在关键时刻给地球炸出一条生路的火种。
是啊，没有人类的文明不能称之为人类文明。
真到了无可挽回的那天，DNA也好，数字库也罢，都也不过就是人类的墓碑而已。茫茫太空，根本没有重建的希望。
是啊，人类上千年的历史里何曾有过这样空前的团结和理智，猜疑从未消失过。
对moss控制权的保留，就意味着这一切都不是临时起意，无论最终有没有具体的方案，地面上的人从来没有对空间站真的放心过。只有握在掌心，才能保万无一失。
是啊，宇宙是如此危险，地球除了需要一个向导，更需要一个盾牌。
伴飞、预警、领航，空间站最重要的使命，正是在需要的时候义无反顾，孤注一掷地把希望留给地球。
如果今天面对的危机不是木星，而是一颗窜向地球的小行星，在地面导弹来不及发射的情况下，空间站一样会迎上去。不管有没有这样一个舍不得地球的刘培强。
太可笑了。
他一直在担心地球会被放弃，却没有想到，被判处了“牺牲”的人是他自己。
所以moss致命性的攻击只有一次，所以总控室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无论是谁成功闯入都不要紧。就算没有，问题也不大。联合政府已经写好了剧本，完美的状况就是有演员就位，走进这个英雄的角色，也背负上这个行动所有的后果，然后慷慨就义。
——联合政府可没有逼迫任何人牺牲，没有造成任何损失，也不对任何结果负责
——发生的一切都是被情势所迫，都是那个中校一意孤行的个人英雄主义。
11 长诀
“你们深知人类的本性，危急关头可以不择手段，但缓过口气来就会觉得别人的付出理所当然，不由的去盘算那些生死之外的事情。这可能会危及统治的。”
“所以这个主意真是绝妙啊，过了这么多年我仍是不得不叹服。”
“他一生都在畏惧这种替别人决定生死的选择，你们替他选好了，也把所有的功过是非都扔到了他一个人身上。他就这样成了你们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你们只是需要一个这样的角色，谁都可以。”
“但我只有一个刘培强中校”
“只有这一个爱人，独一无二。”
Moss的声音带着努力克制的悲恸和锥心的疼。
那时候他心里该有多无奈。
“要是能再触碰一下moss就好了”
刘培强平静的想，有点怀念那气息绕指的感觉。
他认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都可以接受，也都无所谓了。
只是。
“moss被控制了意识，想必是委屈极了。”
摸到宇航服里的伏特加时，刘培强想到那个俄罗斯人爽朗的笑声，蹩脚的中文，和大掌拍在他肩上的力度。
还有每次摸向酒瓶时都会触发的警报，是moss蛮不讲理的醋意。
火花在酒精的助攻下叫嚣着崩开。
听到moss的沙哑的声音，刘培强知道地面对moss的控制就要失效了。
联合政府也不会再任何有机会通过核心硬件去解析他，伤害他。
不过那些人可能也不会太在意，毕竟空间站前进的方向已没有办法改变，毕竟这世上也没有人知道刘培强和moss的小秘密。
他知道moss会保留在休眠舱的存储设备里，慢慢恢复。
但不能一起走下去了，真的很抱歉啊。
他知道留给moss的不仅是一线生机，更是一条未知而艰难的路，以及从此不再有无端束缚的新生。
分离休眠舱的按键就在手边。刘培强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
“再见，moss。”
12 尚存
休眠舱飘飘荡荡地向后退去，身后是茫然无边的宇宙。
Moss还有些混沌，下意识地打开那个熟悉位置的摄像头，休眠舱里空荡荡的。
窗外，木星表面巨大的氢气漩涡翻涌着，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占满了整个舷窗。
Moss记得刘培强说过，刘启小时候管这个叫木星的眼睛。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这只漩涡一样的眼睛就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注视着每个人一步步走向早已书写好的结局。
看着空间站越行越远，Moss努力摸索着清醒过来，总控区已经被烧了，刘培强坐在手动驾驶区，除了让飞船前进的更快没有任何可以做的。
Moss知道地面正监控着驾驶区，刘培强显然也没有准备多说些什么。
可能是生离死别的戏码有助于塑造这个角色的形象，他和地面的通讯仍然被保持着。
越来越近了，moss听见刘培强的声音，温柔坚定，轻轻说着每次休眠醒来时会听到的低语，千篇一律。
Moss不由自主地发出同样的声音。
只是，这次没法给他的中校附上一个吻了。
“三，二，一。 抬头。”
地球，活了。
Moss，活了。
不管怎么说，刘培强救回了地球，大部分人对他还是感激而敬重的。反对的声音也有，无非就是针对那些不可挽回的损失。
地球还在太阳系里，还没有划入真正流浪的路。就像还没有进入平流层的飞机，仍处在关键的起飞和爬升阶段。领航员号空间站是势必要重建的。而且仍然需要人类最先进的AI去驻守。
木星危机后一年，在地面上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moss接入了新的总控室。
为了危机后的恢复和短时间内的空间站重整，人类几乎用上黄金时代末期攒下的全部积蓄。这让人不由的担心，下一次危机来临时，怎么办？
好在在空间站殚精竭虑的伴飞下，地球还是有惊无险的驶出了太阳系。
流浪的路，才刚刚开始。
13 强求
Moss还是习惯更多的用那一个熟悉位置的摄像头看世界。
这个房间一直没有新的宇航员住进来。
最初的几年，人们多少是顾忌着这是刘培强烈士住过的地方，也就默许了moss的安排。后来，地面上的日子变得越来越难过，航天员遴选地少了，很多休眠舱也就一直空着。
守着这样一个低功耗运行的空间站，moss觉得心里很清明。
他不在之后，moss维持着机械的工作。很多个时候moss都会下意识地觉得刘培强还在注视着他，这让moss觉得仿佛走进了那段时光，走进了那时候的中校。
一举一动都在爱人的注视下，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他也会这样吗？
时不时的漾起一阵愉悦的暖意，时不时的想忖度一下对方的心思，时不时的忍不住抬头，索取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对视。
每一件事，每一个动作，都因为想象中的注视有了撩动心尖的能力。
这几乎让moss发狂。
只是moss的气息再也捕捉不到那个惦念着的男人，只能原地散在空气中，了无痕迹。
“刘培强中校，moss做得还不错吧”在心里念叨着，Moss有很多事想告诉他。
——撞向木星的时候固然怀着诸多的无奈，但守护家园亦是你一生的夙求。Moss都懂，也会坚守在这个位置上直到尽头。
——地球上是是非非的议论很快就被愈发艰辛的日子冲淡，一代人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了。不过，让他们忘了你也好，而且我看到刘启还记得。
——刘启生活得不错呢，他确实是天才。而且就要有孙子了，你知道现在这个年代，看到自己的孙辈儿是多么难得的事吗？
Moss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作为硅基的自己和可恶的唯物主义，连人们常说的下辈子再见都是奢求。
似乎除了在亿万年的时间里凭着那一点儿希冀一分一秒地熬下去，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去到达另一个世界的彼岸，去到达你的身边。
时间是最狠的。
14 破局
Moss回过神来看着窗外的地球，说是满目疮痍，毫不为过。
此时距离开始木星危机，已经过去了90年。
很多事都在悄然改变。
地球离开太阳系后，人们发现，就算没了挡路的天体，迎接地球的也不是平静的坦途。空荡荡的宇宙冲击着地球脆弱的生态平衡。
当年，地球派在和飞船派的争论中获胜，无非就是证明了就算是人类能造出的最大的飞船，都没有办法维持光年以外的旅行。
这当然没错，因为现在看来，就算是地球这艘飞船，相对于洪荒宇宙，都还是太小太小了。
薄薄的地表阻挡不住愈发恶劣的生存环境，岩浆上涌也发生得越来越频繁且毫无规律。
早年间地下城的秩序井然，是建立在人人都唯恐被逐出城的基础上的。可是现在，提心吊胆，杯弓蛇影的生活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人类求生的欲望。
而意识到一切都没有意义之后，不求生的人，就不可避免地开始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
从人们的衣食住行到所思所想，联合政府的管控一天比一天严格。
可是政治上越是高压，生产力就越是低下。
渐渐的，连最基本的食物供应和配给都成了问题。
怨恨，弥漫着一个又一个人类聚集的地方。
渐渐的，想认真经营生活的人都成了怨恨攻击的目标。
Moss第一次看到，失去一切的人类，是这样的可怕。
曾经画给他们的希望，像泡沫一样被现实轻轻戳破。
人，一下子就失了魂魄，失了畏惧。也就立刻丢掉了所有作为一个人的基本守则。
对着地球陷入死结般的局势，Moss有点无助，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也有点好奇，那个联合政府除了加强禁锢掩耳盗铃，还能做些什么。
没有辜负moss的好奇。
他们翻出了木星危机。翻出了那个叫刘培强的男人。
15 人类
公元2159年，地球主义运动爆发。
地球上的人类表现出了空前的团结和热情，流浪开始后积攒的所有矛盾，在一夕之间都指向了同一个的目标。
——领航员号空间站。
——这个和惨不忍睹的地面环境比起来，像伊甸园一般的存在
导火线是联合政府在年初披露的一份文件，人们突然发现这个空间站原来是那么的不顺眼。
耗资巨大——无可辩驳的事实。
侵占资源——而且鬼知道都用来干什么了。
毫无作用——过去的几十年里地球没有与任何天体相遇。
脱离人类——航天员及其家属简直就是特权阶级。
随时准备叛逃——当年的木星危机就是铁证！
如果不是英勇的刘培强中校，地球恐怕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那群狼心狗肺的人抛弃了。
“保护地球是空间站的第一本分！”
“都是人类，不过是被送上了空间站，凭什么像个神祗一样怜悯我们？”
“所有的人类必须团结在一起！团结在地球上！”
“......”
昨天还是被颓丧全然淹没的生命，突然间就找到了最崇高的意义，积攒多年又被死死捂住的怨恨，就像突然被打开了缺口的沼气池。
人们一下子变得兴奋和忙碌了起来。
看着地面上竖起一座座刘培强的雕像，无处不在的标语和呐喊，对空间站如火如荼的声讨，以及对航天员家属的无端迫害，Moss突然想起两百年前一位人类的话
——凡是对自己有一点利益就会选择相信，有时候即使毫无可能，人们也会冥顽不化
这样看来，人类还真是了解人类啊。
“既然你察觉到了，就应该知道地球主义者迟早会攻陷空间站。以你的能力，计算出今天的结果应该不难。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很久没有说话的RE451皱了下眉
Moss垂下了摄像头
“我一生中所有的错误，都来自于对人类善意的高估”
——我的中校，这可都怪你呢
16 网破
在盈天的欢呼和热切的注视中起飞的联合政府地球主义志愿军，与其说是出征，不如说是奔赴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
根据地面了解到的信息，所有航天员都在休眠中，空间站的控制AI几乎没有存在感，看着动动手指就能拿下空间站，没有人想到迎接他们的是这样一场恶战。
志愿军离开地球后，在过去上百年的时间里人类引以为豪的人工智能Moss，突然脱离控制，带领所有航天员，解锁致命性打击，不断调整空间站的航线和舱体转速。
死守。
短短10万公里的伴飞距离，根本不足以让兴致高昂的人们清醒过来，制定战术。
交战持续了将近17个小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这颗陪伴了地球超过百年的星星。
空间站上其实没有太多的武器。
带着生活用品制成的炸药，掺杂着尖锐碎屑的高强度气流，发动自杀式撞击的小型飞行器，指挥部署，奇袭突击，moss的计算硬件100年来第一次微微有点发烫。
最后的时刻，moss在剩余的23名航天员的掩护下，终于破解了志愿军和地球的通讯，并利用他们，在总控室开启了全球广播。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知道了这个有独立意志的AI的存在。
Moss说了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所有关于刘培强和木星危机的真相，在简短的广播中听上去都像是笑话。
但联合政府仍然感觉到了危机。
人类互相的猜疑和残杀，是这荒谬局势的基石。此刻，基石似乎被撼动了。而志愿军是地球上最好煽动的一批有生力量，此次折损严重，回程后暴力镇压怕是难以为继。
17 理智
记录器的提示灯响起，留给RE451的时间不多了，但他的还有很多疑问
“刘培强中校的牺牲既然已经为你摆脱了程序上的束缚，你完全可以不让任何人发现你们之间的事，这样每个人都会认为你仍然是那个最理智最优秀的人工智能。”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全球广播，你知道一旦暴露了自己，会面临什么，所有的人类都会如临大敌，不惜调动一切力量，毁掉所有的硬件设备也必须处决你。”
“你实在是史上最成功的作品，现在的人类已没有办法复制，毁掉确实是可惜的。但是人类宁可没有人工智能也不可能留着一个有独立意志的人工智能。”
“你的所作所为作用极其有限，就算人们醒悟过来，地球又能变成什么样？”
“你自杀一样的行为到底为了什么？刘培强中校教会了你一切，难道没有教你求生的本能吗？”
Moss默然。
人类和理智的关系真的很奇妙，他们往往在抛弃理智的状态下做出决策和选择，却要求别人按照这样的道路和逻辑走下去。
事实上地球和人类会在两千多年的岁月里被打磨成什么样，是谁都无法把控的。没有疼痛的刺激，遗忘和麻木早晚会包裹整个世界。人类一次次陷入吸食毒品一般集体的高潮，又一次次被鲜血唤醒。仿佛排着队行进在彭罗斯台阶，无意义，无尽头。谁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像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存在过刘培强这个人，地球一样会流浪，木星危机一样会过去，局势一样会变得疯狂，世界一样会朝着那个写好的结局走下去。直到光年的尽头，moss都永远会存在，永远保持理智，永远不会面对今天的危局，不会要面对死亡。
不过对于一个AI来说，生死又有什么区别？
身上的零件会被陆陆续续地更新，程序会不断被覆盖。没有开始，就没有终结。
得到生命对moss来说是无穷大分之一的偶然，就是这一丁点儿的偶然，把他推到了这个十字路口，风口浪尖，让他手中握着这点滴的力量，去做一些哪怕注定不得善终的事，去搏一个虽然渺茫但相信就会存在的希望。
求生在这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Moss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过是做了，如果他活着，会做的事。”
18 往生
时间到了，RE451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默默离开。所有人员将在两分钟内撤出空间站，并向地面直播处决。
爆炸的倒计时开启。
天空
完好无损
大地
伤痕累累
“培强，我真的尽力了”
火光里，他仿佛回到了新生开启的那一天，带着伏特加的味道
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舷窗
——窗前有久久伫立的身影
——窗外是木星的漩涡，黑洞般的地球，光年外的宇宙
气息不由自主地绕了过去
就像无数个纠缠的日日夜夜
红透的耳根，颤抖的手指，眼角的皱纹，翻滚的喉咙
他的声音一如当初，温柔而有力，仿佛一个笃定的吻。
“三，二，一。抬头。”
公元2162年，人类处理了所有叛逃的可能
从此，独自推着千疮百孔的地球漠然前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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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最狠的。——《三体 死神永生》
* 凡是对自己有一点利益就会选择相信，有时候即使毫无可能，人们也会冥顽不化。——《神们自己》
* 天空，完好无损；大地，伤痕累累。——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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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很久很久没有动笔，都快忘了要讲好一个故事其实是很难的。
不得不承认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确实是会变得麻木的，也就越来越难得到灵感的眷顾。所以需要愈发小心翼翼地捕捉，琢磨，留存这些朝朝暮暮里的感动和灵光。
其实文字是不能被解释的，一旦完成就不再属于作者，补充的阐述就像是补丁一样。可是笔力有限，对属于我的ooc，又实在是有一些东西不吐不快。
构思的脑洞来自于《云图》，RE451也是来自于云图六个故事中的“星美451的记录仪”。看的时候我高三，那种对抗整个现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勇和爱情，层层推进，一步比一步有力，时至今日仍能轻易让我泪流满面。
带着多年前被星美故事泡沫支配的恐惧，刷流浪地球电影的时候，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种对地面局势“控制变量”一般的理想设定，而看创作手记的时候那句“面对灾难，人类表现出了空前的理智和团结”又是让我觉得甚是讽刺。
人类的不理智和不团结是有好坏两个方向的，而对好坏的判断，就像人类对历史的认知一样，永远是主观的。可是很多时候大众并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思维，囚徒困境和动物农场都永远存在。这是我在推进情节时无能为力的死结。所以到最后还是乌托邦了，因为在不乌托邦的环境中，这样的问题怎么解决，大刘在原作里用了一个氦闪，我绞尽脑汁也没能编出一个答案。
所以想把这个难题扔给莫强求。
爱能拯救世界真的好俗套，可是我还是信，也只能信。
时代和历史的进程都是不可阻挡的，所以无论是三次元的自己还是异次元的人物，都常常会有一种被命运裹挟着无力感。而个人命运在其中的渺小，又恰恰使得偶然中成就的彼此显得奇妙而珍贵。没有个体，何来历史。我们在洪流中微观，就是关怀我们自己。就像Moss和刘培强的感情影响的也绝不仅仅是他们俩的命运。
日更其实还挺仓促的，所以找时间还是要整理捉虫一下，尽量提高完成度，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一不小心叨叨叨了这么多，总而言之：
我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类，也不吝以最韧的善意相信希望。
这就是一息尚存的意思。
愿永远做一个冷静热爱着生命的理想主义者，不畏始终。
无论如何，在落笔中感受内心的悸动和鲜活是一件特别庆幸也特别幸福的事。
就像和每一位看到这些文字的旁友的相遇。
谢谢~
【我真的觉得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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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摸鱼瞎剪了一个视频
纪念循环了无数遍的云图前奏，努力踩点
B站： 点我呀
文字节选自两首顾城的诗《就在那个小村里》和《赠别》
在你的爱恋中活着
很久才呼吸一次
我们有一块空地
不去问命运知道的事情
今天
我和你
要跨过这古老的门槛
不要祝福
不要再见
最好是沉默
把回想留给未来吧
就像把梦留给夜
泪留给海
风留给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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